四月初,世界本篤會聯盟首席院長Notker Wolf神父在接受訪問時透露,一九七八年曾有禪宗大師造訪該會,渴望認識西方隱修生活的傳統。在交談中,「我們的角色首先是款待客人。聖本篤說應該打開隱修院大門,接待窮人、旅客,及其他的人。法師們跟我們一樣,隱修、誠懇,追尋著他們生命的目標。」 Wolf院長說。
這些年來,此一交談從未中斷,甚至有本篤會士被送到東方的寺院去,他們中也有人成了禪師。但是交談「從不在理智的層面上發展。我們從不談論各自的體系,也不把基督宗教與佛教作比較,而只把本篤會士與禪師相比。這樣我們會發現很多共同點:守靜默、一天的日程在祈禱、讀書、勞作中平均分配。他們和我們都過著這種生活。」
不過,「比較」到此為止,甚至「不可把禪當作宗教來與基督宗教相比:禪不是我們所懂的一種宗教,因為我們的想法總少不了一個體系,然後把它與另一個體系比較。禪宗不是這樣看宗教。他們不問關於天主的問題,就是不問這類問題。他們跟我們一樣,有自己的傳統世界,父母把孩子帶到寺院修行,孩子們遵照傳統予以接受。他們也有俗化運動帶來的諸多問題,並且問我們是如何面對,如何答覆的。在日本生活的氣氛已經十分俗化,如何面對這一事實是一個共同的問題和課題。總之,交談不是要誰比誰,我認為最重要的是建立彼此信任和尊重。」以上都是Wolf院長神父的話。
世紀交替之際,中外媒體近幾年都一致認為,第廿一世紀是宗教交談的世紀。這一肯定為亞洲各國來說,尤其真實切要。作為亞洲一員的台灣,地小人稠,卻有非常優厚的宗教交談條件。這是身居台灣的人有目共睹的。即便歐美各國也注意到這一事實了。放下美國總統布希的「口誤」,稱「台灣共和國」不談,在同日(二○○二年四月六日)的中外報紙上也廣泛報導一份法國婦女雜誌,《她》(Elle),對慈濟功德會的稱許。這分銷售甚廣的周刊,在四月一日的一期用四整頁的篇幅描述慈濟的四百萬支援者(約佔台灣人口1/5)每年捐贈大量資金,在國內外興辦救濟、醫療、開學校、作研究等,簡直建立了一個「愛德的王國」。
《她》周刊的一位記者不遠千里而來,到花蓮親訪證嚴法師。這位女性記者麗沙說,證嚴法師已六十五歲,體重四十公斤,目光炯炯,堅強慈善。她卅五年的大慈大悲事業已為她贏得一九九六年的諾貝爾和平獎,二○○○年的世界前五十名傑出領袖獎。麗沙完全同意一般大眾給證嚴的稱呼:她是台灣的德蕾莎。
這樣有本篤會士與禪師的修行共融,有證嚴法師與德蕾莎修女的愛德作證,在不談體系,不講道理的共生共存中,共體生命的奧義,和那無言可敘、無聲可聞的冥冥默默中的生命主宰,也就是一種心領神會,不必條理分明的宗教交談了。
在廿一世紀來臨前的卅幾年,幸有梵二大公會議的召開和留下的十六道文件。指導宗教交談的是「教會對非基督宗教的態度」宣言。大家都知道這原是「大公主義法令」的第四章,而「宗教自由宣言」是該初稿的第五章。在大會的各種討論會中,教長們像學童般慢慢學習,漸漸看出:基督徒合一,宗教交談合作和信仰自由,是三個不同的領域。於是才寫成三個不同的文件:一個法令,二道宣言。再加上「論教會在現代牧職憲章」和「大眾傳播工具法令」,共有五個文件可說是對外的。
其餘十一項梵二文件(三憲章,七法令,一宣言),可說是對內的。這等於說,在聖神領導下所寫成的梵二文獻,三分之二強要求我們檢討自己,洗心革面,不斷悔改,先正己,後正人。以基督教會合一和各宗教間之交談與合作而言,有所作為,有為有守固然重要,但態度的培養,溫和的作風絕不可少。這方面我們由禪師和法師那裡能學習很多。